品质生活用品指南 2018-01-25
长期以来,人们有这样一个疑问:天京事变后,石达开为什么选择出走,而不是跟洪秀全对着干,进而自己取代其位呢?
曾有专家通过史料分析,认为石达开出走是不得已而为之,事实上,他本人曾尝试过跟洪秀全唱对台戏,另成山头,别起一国,自立中央。
根据是清两江总督何桂清于咸丰七年六月二十八日在致自娱主人(何绍京)书中有提到:“石逆在安庆伪示,欲赴江西,今年不回江南。洪逆在金陵惊慌无比,求石逆回救,不惟不允,且回文改号太平安国丁巳元年。”
何桂清的说法可谓有鼻子有眼。
他说石达开和洪秀全决裂后,先回到安庆,准备整军赴江西,发誓该年不再返还天京。被围困在天京的洪秀全势孤力单,无比惊恐,发书请求石达开引兵回救。石达开非但断然拒绝,还挑衅性的在回书中改国号为“太平安国”,改年号为“丁巳元年”。
大概半个月后,即咸丰七年七月十一日,清西安将军办理江西军务的福兴,在递交咸丰帝的《福兴奏据探石达开另树一帜江右吃重请增兵协剿片》中,把石达开改国号、改年号的说法坐实,奏报说:“现据探称,该逆(指石达开)自与洪逆(指洪秀全)内讧后,据守安庆,潜于金柱关等处粘贴伪示,解散金陵旧党,愿从军者即赴安庆,不愿者给川资剃发回籍,示尾署太平安国丁巳元年字样,其为另树一帜已无异议。”
即石达开从天京潜逃回自己的大本营安庆,派人到金柱关等处粘贴告示,解散心向天京的旧部,声称愿意跟随他干的尽快赶到安庆报到,不愿干的分付盘缠剃发返回原籍,告示末尾赫然签署上“太平安国丁巳元年”字样。
福兴断言:石达开已经另树一帜、独成一国——国号就叫“太平安国”!
尽管福兴说得言之凿凿,但迄今为止,关于石达开另立“太平安国”的记载,仅见于此两条史料。其他所有清朝官方或私人记载提到的石达开及其部下张贴的告示、以及现在所有可检石达开远征军文书中,写的全是“太平天国”字样,全无“太平安国”。
即使石达开后来逐渐放弃了太平天国宗教避讳制度,在书写年号时依然严格遵守避讳,如大渡河畔写给土司王松林的信中,仍然严格按太平天国避讳制度把“癸亥十三年”写成“太平天国癸开十三年”,石达开在国号、年号问题上的态度可见一斑。
认为石达开已另立“太平安国”的专家则认为,石达开出走之初,逞一时血气之勇,是曾改国号为“太平安国”,叫板洪秀全的“太平天国”。但改了一段时间,发现混不下去了,发现还是太平天国的招牌更能收罗人心,于是又灰溜溜地改回了“太平天国”。
专家的这种看法,也不能说全无道理。
但石达开此人乃是人世间罕见的“狠人”,其什么事不做则已,做必定做彻、做绝。
想想看,另成一国,改国号,可不是小孩子玩过家家,石达开如果真要做,必定深思熟虑,谋定而后动,要改国号就光明正大的改国号,要闹独立就堂堂皇皇地宣布独立。另外,无论是要造满清的反,还是要造洪秀全的反,自古造反从来都是华山一条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哪容得你偷偷摸摸、掩掩遮羞答答、欲说还休地发个告示试试水、试试风向,一旦水温不合或风向不对,就退缩回原状?
不管怎么说,改国号对于满清敌人、对于洪秀全、对于石达开自己来说,都应该是震骇一时的大事,到目前为止,保存下来的太平军方面的史料是没有记载此事件的。
而《福兴奏据探石达开另树一帜江右吃重请增兵协剿片》又并未将“示尾署太平安国丁巳元年字样”的原文和原件随奏呈上,可知福兴本人并未亲眼见到自己所说的“金柱关等处粘贴伪示”,他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
另外,咸丰七年五月,石达开出京之初,曾遍布《五言告示》,云:
自愧无才智,天恩愧荷深。
惟矢忠贞志,区区一片心;
上可对皇天,下可质世人。
去岁遭祸乱,狼狈赶回京。
自谓此愚衷,定蒙圣鉴明。
乃事有不然,诏旨降频仍;
重重生疑忌,一笔难尽陈。
疑多将图害,百喙难分清。
惟是用奋勉,出师再表真。
力酬上帝德,勉报主恩仁。
惟期成功后,予志复归林。
为此行谆谕,谆谕众军民。
依然守本分,各自立功名。
或随本主将,亦一样立勋。
一统太平日,各邀天恩荣。
看看,这首五言的末几句说得分明:无论是留下来还是随本主将,都是一样为天国立功勋,他日天下一统得太平,都同样得享天恩。
这份告示传遍大江南北,流传极广,很难想象,仅仅一个月之后,石达开又让人在金柱关干出“粘贴伪示,解散金陵旧党”这种出尔反尔的鸟事来。
而石达开离开安庆后,一直以奏折的方式向洪秀全报告自己的行踪和作战计划,洪秀全也有奏必复。在福兴向咸丰帝递交《福兴奏据探石达开另树一帜江右吃重请增兵协剿片》之后的两个月,钦差大臣正白旗蒙古都统德兴阿就在给咸丰的奏折中提到:“又抄得石逆由安庆寄与洪逆伪章一纸,内有令贼党李寿成(即李秀成)会合张洛行领数十万贼分扰下游,又调贼党陈玉成、洪仁常、洪春元、韦志俊、杨来清等各率贼数万及五六千不等概回金陵,并欲赴援江西,窜扰浙江等语……洪逆伪批,亦似外示羁縻内怀猜忌。”由该奏折可知,德兴阿截获到了石达开上给洪秀全的本章,里面还有洪秀全的批复。虽说洪秀全的批复“似外示羁縻内怀猜忌”,但如若石达开真有改旗易帜、另立“太平安国”的行为,则洪秀全势必与之不能两立,哪里还会有来有往地上奏章、回批示?
再有,咸丰十年九月,石达开在湖南宝庆攻守战失利,退入广西庆远,其手下部将观天豫童容海串通豫爵彭大顺、吉庆元、朱衣点、黄祥胜、黄五馥、李加胜、黄益先、杜大祥、余大林、汪海洋、汪花班等人“反旆”,各统手下将士,共二十多万人,誓师回朝。回京后,吉庆元、朱衣点、黄祥胜等六十七将向洪秀全揭发石达开“分裂罪状”,却只是说其到了庆远始将“真圣主(指洪秀全)官制礼文多更改”、“专听元宰张遂谋筹划”等等,并无一语触及“太平安国”之事。试想,如果石达开曾有过自立中央的行为,这些人焉有隐瞒不报之理?
李秀成被曾国藩俘获后,也曾在《李秀成自述》指责石达开“将合朝文武尽行带走”,如果石达开有私下成立“太平安国”,又岂会只字不提?
综上所述,所谓石达开建“太平安国”,只是何桂清、福兴误听了一些小道消息所说不实之词,并非历史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