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胜军：穿透贾跃亭的“智商税收割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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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刘胜军

来源：刘胜军微财经（ID：caijingknowledge）

郎咸平、宋鸿兵都是征收智商税的高手，但和贾跃亭相比，还是小巫见大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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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征一次智商税，不算丢人。但如果吃一堑不长一智，那就可悲了。

对骗子来说，难度最低的是对“中国大妈”征税，IGOFX、泛亚、e租宝都属于此类（参见本号文章“泛亚-e租宝-IGOFX：为何被钓愚的总是你”）。

其次是面对普通民众，利用煽动式的语言，夸大、阴谋论的观点，迎合民众的心理诉求。郎咸平、宋鸿兵（《货币战争》作者）都属于此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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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智商税最高段位当属“尽责到底”贾跃亭。

因为他征税对象的层次之高、人数之众、时间之长、金额之大，都令人叹为观止。

最杯具的是“中国好老乡”孙宏斌。

孙宏斌可谓收购老将、见多识广，不料阴沟里翻船，栽在了贾跃亭的忽悠里。

150亿真金白银砸进乐视，响声都没听见。一直“打落牙齿肚里吞”的孙宏斌，这次终于hold不住了：乐视网2017年度预亏116亿，复牌至今已连续11个跌停仍未见底。

▲扎心的乐视网11个连续跌停

忆往昔，孙宏斌对贾跃亭可谓“一往情深”：

我比贾跃亭还了解乐视网。

对乐视的管理团队高度认同，敬佩贾跃亭的“企业家精神”。

贾跃亭“是一个很厚道的人”，是中国少有的具有企业家精神和前瞻性的人。

攻击贾跃亭的专家的嘴脸，他们连老贾的一根手指头都不如。

如今，“乐视无底洞”令“白马骑士”孙宏斌英雄气短，他终于认输了：

我会尽力，希望不留遗憾。但如果仍然没有办法，那也只能遗憾了。人生有很多遗憾。

人有时候要敢叫日月换新天，有时候也要愿赌服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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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何止孙宏斌？被贾跃亭“收割”的名单可谓“倾国倾城”：

顶级投资机构：云峰基金、万达投资、深创投、联想控股、东方汇富、海航……国家电网旗下英大资本、民生信托、新华联以及宏兆基金……

在评价乐视的造车计划时，柳传志也曾说：

你们的做法确实非常大胆，而且能够有真正的突破。

半个演艺圈：乐视影业共吸引了19名明星入股，包括张艺谋、郭敬明、孙红雷、黄晓明、李小璐、刘涛、秦岚、陈赫、贾乃亮、霍思燕等人；乐视体育有11名明星入股，包括刘涛、孙红雷、贾乃亮、周迅、王宝强等人。

最“欲哭无泪”的，当属最近几年上镜率颇高的演员刘涛：在乐视影业出资1000万、在乐视体育出资5000万，成为乐视系中持股最多的明星合伙人。

乐视体育CEO雷振剑曾公开表示，刘涛和乐视是世间最好的搭档：

我觉得以后刘涛一定会多一个跨界身份，中国互联网、科技、体育产业的新锐投资人。

然而，“乐视好搭档”刘涛就是因为投资了乐视，亏了一架王思聪的私人公务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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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以上这些都是有钱人。被贾跃亭征收“智商税”，最痛苦的其实不是他们，而是在股市里艰难生存的“韭菜”，不仅是散户，也有基金。

韭菜基金：据Wind数据显示，截至2017年三季度末，在乐视网的机构股东中，基金持有股份的比例为4.84%。中邮基金持有乐视网股份最多。

11月15日，中邮基金、嘉实基金、易方达基金下调乐视网股价至3.91元/股左右。最低估值3.9元/股，已较乐视网停牌前的股价15.33元跌去了74.56%，相当于连续13个跌停板。按照三家基金下调后的股价计算，乐视网总市值约156亿，较1526亿的历史峰值狂跌了91.28%。

讲完了乐视这个局有多大。接下来的问题是：乐视，究竟是如何从一家二流的视频网站，变身为“创业板一哥”进而大肆收割韭菜的呢？

笔者对贾跃亭的智商税秘笈进行了终极解剖。总结起来，有9大手法：

手法1：寻租上市

对于乐视这样的“二流视频网站”，上市意味着太多好处：一跃而成国内第一家上市的“一线视频网站”品牌、影响力、可信度、高估值、融资渠道……精明的贾跃亭显然深知“上市机遇”的重要性。

于是，就有了令完成（化名王诚）的投资入股，有了证监会原创业板部副主任李量的保驾护航。

▲化名为王诚的令完成

手法2：美化业绩

中国股市有个“劣根性”，股民整天追逐概念，研究公司基本面的人了若星辰。这为乐视网的长期招摇撞骗提供了沃土。

手法3：讲故事

投资者最爱听故事，因为大部分人看不懂报表。“讲故事”正是贾跃亭的核心竞争力。乐视被誉为一家“PPT公司”，领衔主演贾跃亭的戏路是，穿着黑T恤跑步出场，三句话不离开生态，两张PPT就要友商窒息，一言不合就要“化反”。（贾跃亭自创，“化学反应”的简称，在任何现代汉语词典里都查不到的一个词，意思是生态化学聚变。）

其实“讲故事”不是坏事，但如果这些故事是建立在纯粹的想象而非商业逻辑之上，那就离诈骗一步之遥了。从贾跃亭不可思议的商业运作来看，贾跃亭明显属于这种情形。孙宏斌忍不住指出了这一点：

乐视体育去年为中超（版权）花费了13.5亿，一共才收回来5000多万，你亏了13亿。你说老百姓喜欢看中超，或者谁喜欢看中超都没错，这是一个买卖，你不能说一年亏13亿，这是没有道理的。这个事是不能干的！

贾跃亭是脑袋被枪打了吗？当然不是，他自有如意算盘。

手法4：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为了让投资者觉得自己是“很认真地在做梦”，贾跃亭拉来各个行业的牛人加盟乐视：原上海通用汽车总经理丁磊、原上汽集团副总裁张海亮、原中国银行副行长王永利、原美银美林高管郑孝明、原李宁CEO张志勇、央视主持人刘建宏、央视主持人黄健翔、前联想集团副总裁冯幸……据说乐视整个集团的副总裁曾一度多达上百人。

要拉拢这些人，除了重金、股票之外，还需要煽情和画饼。贾跃亭对这些人说：

人活着的时间有限，如果不留下点什么，那你和其他人有什么区别，你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贾跃亭情商极高，深知这些大咖的心理诉求。重金组建“梦之队”，可以让投资者更加对其描绘的梦想蓝图深信不疑。

这笔帐算算还是值得的。

▲张海亮、贾跃亭、丁磊

手法5：名人诱饵

贾跃亭把名人效应发挥到了极致。一旦搞定名人，后续资金自然源源不断。搞定名人其实不难，名人也爱财啊！

张艺谋、郭敬明分别以每股1元的“原始价格”入股乐视影业。张艺谋出资208万认购了乐视影业价值8200万元的股份。

邓超、孙俪工作室、孙红雷、李小璐、冯绍峰、黄晓明分别以3000万元、2000万元、2000万元、500万元、1000万元、500万元在2015年入股乐视影业，折算后价格大多在8元/股上下。高晓松则是乐安影云合伙人，他的股份几乎是乐视无偿赠送的。

显然，张艺谋、郭敬明、高晓松这些“超级名人”，成了贾跃亭吸引“刘涛们”的诱饵。

手法6：夫人朋友圈

贾跃亭夫人甘薇是一线明星，曾经与孙俪、胡军、孙红雷、林志玲、钟镇涛、佟大为、陈小春、应采儿等共同出演影视作品。更重要的是，甘薇与贾跃亭一样都是有梦想的人。

甘薇曾说，

自己的梦想之一，便是有一天跟贾跃亭一起的时候，不被人说“看，这位女士便是贾跃亭的夫人”，而是会有人说“看，这位先生就是乐漾老板甘薇的丈夫”。

有了这样的超级朋友圈，贾跃亭的故事自然显得更加风声水起。

手法7：巧妙的高位套现

上市公司虽然发布各类报表、信息，但实际控制人拥有的“内部信息”远远超过这些公开信息。

所以，实际控制人减持常常被视为“利空”。为此，贾跃亭发明了一个“局”：贾跃亭于2015年6月（股市最高位）和10月减持套现近57亿元资金，并承诺：“所得资金将全部借给公司作为营运资金使用”，并免收利息。厉害吧？明明是跑路走人，却被贾跃亭演成了“活雷锋”。当然，股民太傻太天真：贾跃亭只提供了乐视网20.71亿元无息借款，仅为承诺的1/3。

更令人震惊的是，到2017年6月底，贾跃亭已收回对乐视网的全部借款：见势不妙，溜之大吉。

原本是贾跃亭借钱给上市公司，但结果呢？

目前贾跃亭的乐视系“非上市部分”反倒欠上市公司75.31亿元。

阿弥陀佛！这“智商税”收得有点狠。

手法8：出走海外

贾跃亭深知，以他自己留下的“把柄”，一旦被限制自由，“说故事”的机会就没了。只要有自由，就可以继续“说故事”。

所以，贾跃亭随时“一颗红心，两手准备”：2014年受令完成事件影响，贾跃亭于6月出境避风，直到半年后才回国。当时给出的理由是：在美国筹备海外子公司、进行商务谈判、布局海外市场。这次亦然，贾跃亭第一时间溜到了美国，然后堂而皇之留在美国筹资，继续讲“超级汽车的故事”。所以，虽然交易所、证监会连发金牌催促贾跃亭回国，但他都一笑置之。

手法9：继续制造幻想

人都是存在幻想的。当你亏了钱之后，就会幻想奇迹出现。贾跃亭驾驭了投资者的这一心理，不断给出一些幻想，让投资者不要断了“念想”。

特别是贾跃亭美国造车，不时有一些自媒体（甚至正规媒体）爆出“贾跃亭真的融到了资”，甚至声称2018年底交付第一辆车。

醒醒吧，天真的人们。

贾跃亭如果真的融到了资，天大的利好，还会遮遮掩掩？！一直暧昧的“内部人士透露融到了资”，其实就是没有融到资，真相就是如此简单而已。问题是太多人不愿意直面残酷的现实。

为什么贾跃亭融不到资？

第一，贾跃亭已经丧失了“诚信”这个商业的根基。孙宏斌被骗成了这样子，谁还会傻呵呵地前赴后继？

第二，贾跃亭随时可能被引渡回国。作为乐视汽车的灵魂，一旦出现这种局面，一切归零。没有哪个投资人会冒如此巨大的风险。

第三，就算乐视真的造出了超级汽车，有人敢买吗？公司倒闭了，售后服务、维修服务怎么办？没有消费者会去凑这个热闹。

第四，乐视汽车的“时间窗口”已经关闭。2018年将是新能源汽车行业爆发的一年，各大品牌厂商陆续会有重磅产品推出：大众、宝马、小鹏汽车、威马、奇点、云度、吉利、荣威、比亚迪、前途……业内预测在2018年上市的新车中，可能近四分之一是新能源车型。竞争将空前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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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跃亭真正的债务不是钱，是诚信的欠账。信心，真的比黄金还重要。

贾跃亭真的有钱。贾跃亭“美国造车肥皂剧”维系至今，应该靠的就是贾跃亭自己的钱。

1月7日，贾跃亭夫人甘薇宣布：出售酷派股份交易获8.07亿港元偿还给招商银行，偿债比例近60%。

甘薇随即又以“一位妻子的内心独白”为题发表长文，再次强调“会负责到底”：

写这篇文章，希望把我真实的感受，和真实的老贾，让大家重新认识。

大家的确应该重新认识贾跃亭。仓央嘉措诗云：

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贾跃亭，却是又负如来又负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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