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房地产更大泡沫出现? 中国将迎来新一轮园区整合潮

这两天微信公号热衷于转发一篇题为《一个比房地产更可怕的泡沫将席卷中国》的文章（下称《泡沫》一文）。其实这是一篇2014年就开始疯传的旧文。之所以能再次被关注，与里面提及的观点有关。这篇文章的主要观点是：房地产是个很大的泡沫。但在今天的中国还有一个比这大得多的超级大泡泡——那就是遍布各地大大小小的经济开发区和工业园区。

《泡沫》一文用了“惊”“荒”“超”“耗”“苦”“虚”“假”“圈”等字眼形容了园区泡沫的严重程度，基本上都是观点性的描述，并没有确切的数据支撑这些论点。当然，《泡沫》一文也讲述了几个园区的案例，比如成都某郊县的一个镇人口不多，却搞了数个园区，最终都沦为“鬼园”；同时还举了四川资阳市下面一个县的园区也存在虚报等问题。

全国开发区1568个，但“园中园”数量上万

目前中国到底有多少个园区？《泡沫》一文并没有这一数据，但做了一个估算：中国共有34个省级行政区，333个地级行政区划单位（编者注：最新数据为334个），2856个县级行政区划单位，40906个镇乡级行政区划单位，文章以此来推算全国有几万个工业园区。

中国园区的真实数据的确不好掌握，这主要和统计口径有关。但如果以有关部门认定的开发区来说，其实是有据可查的。原国土资源部曾公布过一个数据显示，2003年，全国有各类开发区有6866个，经过土地市场整治活动的清理整顿，到2006年，开发区数量压缩到1568个。

整顿之后的十年，园区数量也并没有增加。山东、江苏和浙江是三个开发区最多的省份，但截止到2016年，山东省的开发区数量与2006年持平，都是168个。排名第五的江西省共有开发区94个。就算以第一名的数据来推算全国的开发区数量，也不会超过5000家。

根据《创邑icity》搜集的资料显示，截止目前，国家级的开发区一共有526家，其中包含国家级经济技术开发区219家，国家级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146家，国家级保税区15家，国家级出口加工区63家，国家级边境经济开发区16家，其它国家级开发区67家。

也就是说，全国的开发区数量并没有达到吓人的好几万。当然，开发区流行拆分多个主题产业园区，这就产生了大量的“园中园”，如果以“园中园”来计算数量，上万还是有可能的。尽管《泡沫》一文在数据上有瑕疵，但其观点依然指出了目前中国园区出现的问题。

某工业区空置的厂房

产业园区整体空置率高达43.2%，泡沫隐现

过去30年来，作为科技创新和产业发展载体，工业园区是地方经济增长重要引擎。但是，根据媒体的报道，不少工业园区土地低效使用和闲置浪费现象普遍存在，有的园区甚至出现荒草成片、牛羊放牧的景象，屡屡上演“空城计”，着实令人痛心。

按园区分类来说，在新一轮的产业调整过程中，各地根据新兴产业的国家规划而打造的产业园区层出不穷，泡沫隐现。

比如2013年年底，工信部发布《关于推进机器人产业健康有序发展的指导意见》。据不完全统计，目前已有郑州、常州、重庆、成都等城市建成和在建的机器人产业园有40余家，现有地方机器人产业园到2020年的规划投资额将超过5000亿元。

根据常州机器人及智能装备产业园发展规划，到2015年机器人及智能装备产业园将培育产值超过50亿元的企业1家，产值超过10亿元的企业4家以上，产业规模力争达到530亿元以上。但实际情况是，截至2013年年底，中国的机器人整体市场规模才不到200亿元。

再比如电子商务园区。根据《中国电子商务园区研究报告（2016）》显示，截止到2016年3月，除港澳台外，全国各省份均建有电商园区，总数量已达1122家，同比增长约120%，显示全国电子商务园区建设热潮仍在持续。浙江、广东和江苏是全国电商园区最多的省份。

与电商园区匹配的还有物料园区。德国美因茨大学访问学者、物流咨询专家张芸的一项研究调查显示，在“物流园区热”高涨时期，中国物流园区的空置率曾一度高达60%。她认为这是物流园区建设定位不准、盲目建设、脱离实际需求的必然结果。

如果以区域来看，问题同样严重。长江流域一些地区盲目设立开发园区。根据《长江经济带园区协同发展研究报告》显示，长江经济带共有108个国家级经济技术开发区、占全国总数的49%；共有43个国家级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占全国总数的1/3，另外还有590个省级产业园区。

这份报告同样显示，产业园区整体空置率高达43.2%，即便是在长江沿岸产业成熟的苏州、无锡等地，园区空置率也超过10%，部分园区空置率超过20%。过多过滥地设置开发园区，不仅没有成为地方经济的增长点，反而成了一些地方经济发展的沉重包袱。

2014年，《中国房地产报》曾以青岛为样本，讲述了产业地产的泡沫。这篇报道称，统计数据显示，截至2013年，青岛市已经有产业聚集区100个，其中产值10亿元以上的工业园区有76个，有规划但尚未形成规模的园区则有24个。报道称，青岛产业地产正在持续“高烧”。

当时青岛吸引了包括总部基地、光谷联合、天安数码城、清华科技园、北大资源等全国性产业地产开发商的进入，甚至连万科都在这里打造了规模庞大的国家级广告产业园。该报采访的本地专家表示，“青岛产业园区至少在未来5年内都将处于超前的、饱和的状态。”

产城脱节，中国将迎来新一轮产业园区整合潮

当前中国经济下行压力较大，一些工业园区发展动力不足，面临着许多结构性难题，如结构性产能过剩和高库存、高杠杆等。部分工业园区面临着既“建不动”，也“长不大”的烦恼。还有的工业园区同质化严重，投入产出比低下。更严重的是不少工业园区盲目追求规模扩张。

园区整合已经成为各地开发区改革和创新发展的重要手段

南开大学经济学院马云泽及团队曾对环渤海地区11个国家级开发区及5个国家级高新区进行过实地考察与调研，发现“产城脱节”正成为环渤海地区乃至全国绝大多数城市及产业园区共同面临的困境：城市发展“空心化”，城中无产 ；工业园区“孤岛化”，园中无城。

马云泽博士表示，他们的调研发现，几乎所有产业园区均不同程度复制以下做法：重规划，轻执行；重政府，轻企业；重招商，轻投产；重产业，轻链条；重生产，轻服务。上述做法直接导致“有园无企—有企无产—有产无城—有城无人”的恶性循环。

而在他看来，问题的产生可归纳为六大原因：区域战略定位不清，难以形成城市生命力；管理机制缺陷影响区域整体规划效能发挥；人气不足职住分离，经济难以可持续发展；工业园区产业类型与主城区功能难以融合；过分强调功能分区导致产城难以有机联系；基础配套设施缺失，缺乏对人口集聚拉力。

2017年2月6日，国务院办公厅正式印发《关于促进开发区改革和创新发展的若干意见》（简称《意见》），对新形势下做好开发区工作作出了全面部署。“这是我国第一个关于各类开发区的总体指导文件，对于建立促进和规范开发区发展的长效机制，将更好地发挥开发区在稳增长、调结构、促发展中的积极带动作用。”有关负责人说。

随后，各地展开了园区的清理和整合。7月份，《安徽省人民政府关于促进全省开发区改革和创新发展的实施意见》指出，以国家级和发展水平高的省级开发区为主体，整合区位相邻相近、产业关联同质的开发区；对小而散的各类开发区进行清理、整合、撤销，建立统一的管理机构、实行统一管理。县（市、区）原则上实行“一县一区”。

11月初，江苏南京决定整合辖区内的产业园区。根据整合方案，各区（包括江北新区）原则上分别整合或设立一个高新园区，集聚整合辖区内现有各类科技创新载体。这次整合按照“一个牵头园区、一个管理机构、一个国资平台、一个主导产业”的原则整合设立高新园区，并统一支持政策、统一园区品牌、统一管理模式、统一考核体系。

这或将是全国新一轮园区整合的开始。